消费日报讯 (记者 贾淘文 文/摄)今年央视“3·15”晚会，曝光了多个翡翠直播间利用网络直播平台，以虚构边境买卖翡翠的场景，销售涉嫌假冒伪劣、以次充好的翡翠产品。如今，三个月过去了，记者发现网上进行“越境翡翠”销售的直播间已经销声匿迹。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玉石直播销售套路模式——“挖沙采玉”。一条河，两个人，一把铁锹，一个手机，现挖现卖的销售模式，吸引了不少网友关注。
“挖沙采玉”究竟“挖”的是什么?记者对此进行了探访。
铁锹挖出“百宝箱”
记者在某电商平台的直播间看到，两位主播在一条不知名的河边，一个人用铁锹不断挖掘河里的沙石，另一个人用铲子不断翻找沙石中的“和田籽料”。在两位主播一阵阵惊呼和感叹中，不时有“和田籽料”从沙子中被翻找出来。经过现场简单清洗后，主播会对“和田籽料”进行透光、颜色、形状、重量的产品介绍，之后直接进行销售。十几元至百元不等的“和田籽料”受到网友追捧，“再挖!”“加单!”“还有吗?”……直播间里网友的回复不断刷屏。
当记者在直播间询问相关情况时，其中一位主播表示他们身处新疆玉龙河，“并不是所有的河里都能挖到玉石，我们是在向当地人交了几千元的‘进场费’后才能进行‘挖沙采玉’，而且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快挖快卖，主要是为了让更多网友能买到便宜玉石。”另一位主播也补充道：“挖出的玉石，我们负责出具鉴定证书，抛光、打孔、雕刻都是一条龙服务。”
在另一个直播间，同样在“挖沙采玉”的主播也是“收获满满”，河沙中翻出的“珍宝”更是令人啧啧称奇。战国的古玉、汉代的铜印、缅甸的翡翠、保山的玛瑙、新疆的和田玉……有网友笑称：“这恐怕是挖到杜十娘的百宝箱了吧?”主播当即“怒怼”：“不懂就别乱说话!一定是我卖得太便宜被同行恶意报复了。”随后，该网友便被当作“黑粉”设置了禁言。
“挖”出来的究竟是个啥?
“挖沙采玉”看似真实的销售场景，新颖的营销手段，低廉的产品价格，吸引了不少消费者的关注。但是，河里挖出来的真的是“和田籽料”吗?
对此，记者联系到了河南南阳市镇平石佛寺从事玉器加工的张忠(化名)，他对记者说：“‘挖沙采玉’的直播我也看过，具体挖出来的是不是玉石，这一点我不太好表态。我只能说一句，面对这种直播，消费者抱着娱乐的心理，花几十块钱买个‘乐子’就行了。是不是真的和田玉，这就需要去国家权威的鉴定机构去进行检测。但是，消费者要明白一个道理，在宝玉石行业中，‘捡漏儿’甚至是‘捡大漏儿’已经属于‘神话故事’的级别吧。”
张忠对记者说：“‘挖沙采玉’的直播灵感来自于民间流传的‘和田籽料’最早的获取方式。天然的‘和田籽料’是上游滚落的玉石，经过河水的冲刷和打磨形成的‘玉疙瘩’，其来源途径最早确实就是在河中采挖的。但是，现在据我所知，浅沙层的玉石已经很难挖到了，早在十多年前有些地区就已经开始用挖掘机，通过深挖河床进行采玉了。现在，遇到极品籽料玉石的概率微乎其微，就算比较干净的青白料、黄沁料、枣红皮料都非常少。在玉石产区，采玉和收购是非常成熟的产业链，而对于玉石分级的定价早已约定俗成，不同品级的玉石在一段时间内都会有一个相对固定的收购价格。往往一块好的料子挖出来，采玉人就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熟识的收货人，专门从事‘收料子’的商家会给出最合理的价格进行收购，采玉人也愿意和熟识的商家交易。所以，拿一块极品的‘和田籽料’在网上甩卖的情况，真假不言而明。”
为何套路营销屡禁不止?
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其直观展示产品的功能更加强大，因此也应运而生了更为真实的场景营销模式，从最初街边贩卖“工地出土”和“祖传之宝”，到“越境翡翠”和“挖沙采玉”，通过情景化展示的营销套路屡禁不止，而且还在不断升级。
对此，北京玉雕界资深人士金女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讲故事”是宝玉石和古玩销售的传统营销手段。卖家通过绘声绘色的讲述，以假乱真的情景再现，视频照片的佐证，以此给消费者传递出“稀缺”与“珍贵”的产品属性，从而达到美化产品甚至是消费欺诈的目的。通过此类营销手段，不良商家能够达到吸引消费者注意力、迷惑消费者判断力、掩盖产品假冒伪劣的目的。所以，提醒消费者选购宝玉石产品的时候，第一不要听“故事”，第二要理智消费，最重要的是不要贪便宜。
张忠也表示，宝玉石产品之所以珍贵，主要原因是矿产资源具有稀缺属性。如果一把铁锹，一个筛子，就可以在河边源源不断地挖到玉石，那玉石的珍贵性又在哪里?和田玉真就成了戈壁滩上的沙子了。宝玉石行业中套路营销花样百出，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良商家利用普通消费者对于宝玉石知识的欠缺“钻空子”。首先普通消费者缺乏对于宝玉石产品的基本鉴定能力，“眼见为实”的想法让他们对场景式营销深信不疑。其次是对于“产地”的信赖，消费者总觉得“原产地”一定是“物美价廉”的代名词，但实际上，产地只是宝玉石产品的原材料出产地，后续的加工、打磨、雕刻都是需要多地、多产区的相互配合。一些所谓的原产地销售，完全可以理解为“旅游纪念商品”。
平台运营方应承担连带责任
柏舟律师事务所律师孙发耀在接受消费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以“挖沙采玉”为营销手段的直播，如果销售的宝玉石产品存在以次充好、以假乱真的行为，就已经涉嫌消费欺诈。不仅从事直播的商家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电商企业作为直播销售的运营平台，如未尽到审核直播内容，未及时发现涉嫌销售假冒产品的行为，也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孙发耀表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规定，电子商务经营者实施虚假商业宣传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的可能面临行政处罚、治安管理处罚，构成犯罪的可能面临追究刑事责任。网络平台为商品经营者(含服务提供者)或网络直播者提供付费导流等服务，对网络直播营销活动进行宣传、推广，构成商业广告的，应按照《广告法》规定履行广告发布或者广告经营者的责任和义务。网络平台以其他方式为其用户提供网络直播技术服务，应根据平台是否参与运营、分佣、平台对用户的控制力等具体情形，适用《电子商务法》关于电子商务平台经营者的相关责任和义务，或适用法律法规关于网络服务提供者的责任和义务。
同时，孙发耀提醒消费者，网购宝玉石产品应尽量保存交易记录等相关证据，有利于更有效地进行维权。消费者在网购中，如果遇到消费欺诈的行为应主动维权，积极保护自身的消费权益不被侵害。可以通过电商平台投诉，拨打相关部门维权电话进行投诉或直接向当地消费者协会投诉。如果涉及重大财产损失，或者是投诉反馈结果不满意，还可以通过民事诉讼、网上报案的形式进行维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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